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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之间众生相的常态观照——读周芳的《重症监护室》

时间:2023/11/9 作者: 长江丛刊 热度: 12632
蔚 蓝

  生死之间众生相的常态观照——读周芳的《重症监护室》

  蔚 蓝

  周芳的新作《重症监护室》首先让我面临着认定其文体类型的困惑,虽然基本可以判定它属于“非小说类的文学作品”,但同时我也不能完全肯定地说它就是一部绝对意义上的“非虚构性的作品”,因为我还是无法排除它是否经过了小说化的再创造的疑虑。在许久以前,老鬼的《血色黄昏》将一段真实的大时代的历史记录和自我生命体验以小说叙述的技巧转述出来,并且标示以“新新闻小说”而出名。老鬼他之所以强调“新新闻”而与传统小说划出界限,是因为传统小说一般都是虚构性的叙事作品,而他所要再现的不是想象出来的场景和人物,而是当时所发生的一些历史的大事件以及知青和他们家人的集体经历,他传达的是非虚构的事实。没有人会置疑《血色黄昏》不是小说。对周芳的《重症监护室》却可能会产生文体判断上的疑虑。作品以目击者的报告形式反映出当下生老病死的社会问题,直接面对着这个时代的医疗和家庭伦理的困境,传达着这些年里人们最主要关心的事情。而且与小说的隐匿作者不同,周芳让自己在书中成为了主人公,直接抒发己见,表达自己对问题的关心和介入,以及情感的倾向性,所以把它归置到哪种文类中去比较恰切就成为首要思考的一个问题。

  

  《北京文学》2015年第11期

  这种文体认定的困惑,应该是我们对《重症监护室》这一作品材质的反应,支撑她创作的材质从何而来,她对这些材质用什么样的方式进行了装饰。《重症监护室》在开篇以“决定去做义工”作为“引子”,似乎是以“我”的“亲历性”的讲述凸显出强烈的纪实色彩。显然这个“引子”将周芳与整个事件的“目击者”和文本的讲述者之间画上了等号,“引子”部分已足以让读者认为周芳是选择了一种周密的观察和细致的记录式的写作,而不是依凭于想象和虚构的方式来展开自己的叙事。医院里的重症监护室,不分贵贱,谁都有可能以病人的身份进去。对医生而言,重症监护室是工作场域,整天徘徊于生死之间的众生相已成为常态,是他们每天必须面对的日常现实。但相对生活中的大多数人来说,重症监护室却是个不曾触及的地方,甚至是病患的监护人也要止步于门前。《重症监护室》以工作日志的形式,或更准确地说是以作家所做的观察日记,对监护室的日常工作和病患进行了细致的观察和记录,以一种原生态的展现,提供了一个处在当下时态变动过程中的重症监护室现场。更多的时候,周芳是用一种近乎是现场直播的方式,以自己“在场”的切身感知和体验,记录下一个个病患具体的抢救过程。这些来自医院抢救第一线的第一手的实录性的抢救病患的日志,呈现出一种零距离的现场感,不但令人感到真切可信,而且每个病例都是独特的,是不可复制的,所以《重症监护室》这一题旨和内容很容易提起读者的阅读兴味。对他们也是一种不可遇的阅历补充。

  的确,周芳以目击者的讲述让读者感同身受地进入了一个他们从来不曾知闻亦不可想象的地方。在重症监护室里,几乎涉及到各种类型的危重病患,既有遭遇各种事故的猛烈创伤型的,像车祸、烧伤、脑外伤、工地摔下来的,也有心梗、心衰、肾衰、脑出血、重症肌无力的,服毒自杀的等等,为了他们的“活着”,医生护士每天如同打仗,透支着脑力、精力和体力。在这个陌生的场域中,我们看到了给人以强烈冲击的人物和故事,疾病和生命的危难与转逆,金钱、亲情与人性之间的冲突和博弈,看到了发生在生死之间一些常人不可思议的所作所为,还有许多令人无法忘记的前所未见的细节。像花了15万抢救过来的“铁人”张”却再度地先喝药后跳河,“双保险”地去寻死,并且怕儿子捞他麻烦,而把自己系在腰上的绳子的另一端绑在树桩上。还有那个拼命护住呼吸管想活下去不断反抗家人的王桂香等等。不过比起这些正在经历抢救和死亡过程的当事者,书中更令人唏嘘纠结的是患者身边各种人的表现,确切地说,这才是最撼动人心的地方。很多重症病患者自己毫无知觉地躺着,替他们决定生死的是那些家属和相关的一些人,坚持守护在植物人丈夫身边的王美丽和唐老师,以她们的爱和坚守打动人心,看不到希望的照顾着患重症肌无力前妻的朱成文,这是最正面的形象。而占据多数的是一群复杂而多样性的患者家属,有钱多选择用最贵的药却不来探视离休父亲的子女,有把被撞伤的老妈扔在医院玩失踪的,有因为钱而签署同意放弃治疗而拔掉管线或是将亲人拖回去等死的,这样一些人,总让人感慨良多。重症监护室成为观照人心的场域,在生死之间反复拉锯的患者,和在这个无底洞里人财两空身心俱疲的亲属,都令人同情,这种真实的穿透力,让所有读过的人都能获得阅读其他作品所不能得到的收获。

  

  《重症监护室》

  周芳是感性的,在写作中她在情感上也很是纠结,她不是医生,只是个潜伏者和窥视者,观察着面对死亡的人及他们身边人的行为和内心。有时候她又是一个体验者,如书中的“加八床病人周芳”、“呼吸是唯一的事情”、“诺亚方舟”这些小节她便是以病人的身份来叙事,这让我直接联想到上个世纪1994年以“新体验小说”名头出名的毕淑敏,她以病人的身份去临终关怀医院进行死亡体验,她的《预约死亡》强调了亲历性。周芳的《重症监护室》也体现了亲历性,但明显地在体验深度和思考上周芳要弱一些,因为曾是主治医生的毕淑敏对生死的审视观照中,体现了一种超然的大境界,她将死作为生命的恒常形式,认为坦然面对死亡的大限,才能更深入地思考人生的价值和意义。而周芳“只想在生与死的交集里,感触到‘活’的真实存在。”所以,她更多地是用感性在描述,投注于自己的情感,虽然有一些想法,但还缺少更深层的思考,而这种思考正是提升《重症监护室》文本意义的重心所在。

  编者按:周芳的“非虚构”长篇作品《重症监护室》于《北京文学》2015年第11期发表后,引起评论界关注。以下选发四篇相关评论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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