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婉梅

　　开启心扉，方为真诚——姚鄂梅小说《像天一样高》读后

　　黄婉梅

　　《像天一样高》是一部很有意思的小说。小说写的是小西（女）、康赛（男）和阿原（男），三个文学青年，他们先后逃离家庭，来到新疆，追逐梦想的故事。阿原追逐创业梦，康赛追逐诗歌梦，小西追逐的是来去如风的自由人生。但现实是残酷的，阿原最终是靠女人来支撑他的梦想天空；康赛最终也是乖乖地回到办公室，靠写公文聊以为生。情感世界里，他们彼此需要又互相伤害，而身处其中的小西，身为女性，无疑受到的伤害是最大的。她和康赛是相爱的，却始终无法成为男女朋友；阿原也是爱小西的，但却娶了别的女人。偶像剧的人物结构，一女两男；偶像剧的故事情节，柏拉图式的精神之恋。我认为，这是一部相当严肃的伤痕文学作品。

一、小说的主角是非常叛逆的，对于传统家庭来说颇具杀伤力

先看女主小西，她的叛逆行为及其对亲友的伤害。

　　事件一，大学退学，回家啃老。她自言在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大学里，攻读所谓的经济管理专业。

　　有一天，我第N次在课堂上打起了瞌睡，并且被自己的口水吓醒了。我很羞愧，也很茫然。就在这天晚上，我逃走了，什么也没要。我回到家，对老妈说，我不想读书了，如果你非要我回学校，我就去死。

　　试想，面对课堂瞌睡到流口水的学生，天下老师有几个会不心生挫败？面对自作主张从大学退学回家的女儿，天下母亲有几个不暗自落泪？何况，她的母亲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貌似还是单亲妈妈，因为小说绝口不提有爸爸。女儿从大学退学，这个事件对独自抚养她长大的妈妈来说，打击无疑是非常巨大的。但女儿以死要挟，作为母亲，除了暗自伤心，还能怎样？这份伤心，相信天下母亲均感同身受。

　　而且，她总是伤害母亲，公然明知故犯。

　　老妈被我吓得目瞪口呆。这是我的经验，跟老妈说话必须极端一点，最好一句话就将她震晕，否则，除非你有耐心将道理讲得比赤道还长。

　　她就是如此任性，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对待母亲，她扬言自己毫无耐心，也从来没有过丝毫耐心。

　　事件二，欺骗母亲，离家出走。

　　退学后，三年了，她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明明该在大学里飞扬青春，她却蜗居家里，并且不分青红皂白地爱上了写作和旅行。她不是不知道母亲的心思和伤感，但最终却还是选择了离家出走。

　　自从我从学校逃出来后，她一直为我担惊受怕，她固执地认为我的生活一定出了大毛病，但她又不知道这毛病到底出在哪里，她只知道不能随便惹我，也不能过分关心我，否则我会立马以死相挟。所以，几年来，她一直暗暗地观察我，分析我，对着我紧闭的房门费力思考，不分昼夜，这使她的面孔看上去紧张而又神秘，常常在没开灯的傍晚吓我一跳。

　　当然，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我最终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一直以来，这正是她最担心的，她似乎隐隐约约地意识到，终有一天我会离开她，就像鸟儿离开树梢。

　　看看，这个叫小西的女儿，她还是有点理解母亲的，她知道母亲为她担惊受怕，也深知母亲爱她，爱到毫无办法……一切的一切，她都知道，只是她就是这么一个叛逆的姑娘。

　　我快活地想，你养这个女儿真不划算呀，逃学，不好好工作，不谈恋爱，让你跟着她担惊受怕，就差口吐白沫了，现在，明明知道她又在你眼皮底下撒谎，你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瞧瞧，小西对待母亲的态度，一副顽劣小儿的模样，需知，离家出走新疆时，小西应该满二十岁了。

　　小西与她的妈妈，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叛逆的姿态。她妈妈其实已经很妥协了，默认她的退学，不责怪她的来去无踪，最后只是希望她无论身在何处，给妈报个平安。但就算这一点，她也做不到。

　　小西还知道妈妈有风湿性心脏病，知道妈妈天天盼着她回家，但她还是坚持满世界奔走。又过了三年，老妈去世了，小西回来奔丧，然后，又出发了。

　　再来看看男主康赛，他也是个具有叛逆精神的孩子。不过，比起小西，康赛的叛逆只能算小巫见大巫。小西认为这是因为康赛的老妈是个太厉害的女人，康赛斗不过她。言下之意，自己的妈妈就好对付得多。是呀，小西对妈妈是以死相逼，在康赛这里，是妈妈对他以死相逼。且看康赛妈妈去新疆如何捉儿子回家。

　　康赛孩子气地一扭身：我不走。

　　你不走？好啊，你不走，我也不走了，我一头撞死在这里算了。说着真的向墙上撞去，阿原紧紧地抱住她。

　　你到底回不回？她在阿原怀里踢腾着，披头散发，两眼血红。

　　我回去我回去，我回去还不行吗？康赛的声音透着哭腔。

　　你看，康赛确实斗不过他妈，只好乖乖回家。回家后，康赛还想伺机逃脱，为了追上康赛，妈妈遭遇车祸，失去一条腿。从此，康赛老实了。

　　小西，我完了，我这一辈子，在我母亲面前，我彻底完了。以前，她行动自如的时候，我总想着要逃出去，现在，她只有一条腿了，我反而不想逃了，我每天按时上班，下了班就向她汇报一天的工作。小西你能理解吗？我母亲为我献出了一条腿，我再也不能昧着良心违拗她的意志了，她用她的一条腿打败了我，她把我的一生都打败了。

　　母亲用一条腿，换来儿子安稳的人生。反过来说，因为康赛的叛逆，致使母亲伤残。比起康赛，小西因其叛逆，对母亲造成的伤害更大。虽然，母亲的心脏病不能说是小西造成，也不能说母亲的去世，有小西的责任。但女儿所有的叛逆行为，其后果都是由母亲一人承担下来。女儿从大学退学，母亲伤心绝望之余还是要接管女儿，负担女儿；舅舅想要助力姐姐帮忙教导这个外甥女，但小西竟然还是不买账，又从舅舅那里溜之大吉。这个后果也得妈妈一力承担。

　　

　　《像天一样高》

　　后来我才知道，老妈也为此受了牵连，她再也不能在舅舅面前提到我了，她再也不能向他倾诉她的焦虑和不安了，她只能一个人在家里唉声叹气，一分钱掰着两半花。

　　一个人的成长，其过程是艰难的。很多家庭都遭遇过叛逆的孩子。只是，小西的叛逆期似乎更长，且来的更晚。连母亲去世，都无法阻止她的脚步，不能让她安定下来。或许，我们不能把小西的行为归为青春期叛逆；因为，青春期的逆反是有期限的，而小西的一心想要往外跑是无止境的。

　　那么，小西的所有行为，该如何解释呢？难不成如她妈妈所想，女儿的生活出了毛病？也就是说，小西的叛逆是一种病？是的，小西及康赛、阿原，他们身上体现出的，其实是一种病态人生。

二、小西与康赛的病态爱情，对芸芸众生具有强烈的冲击力

小西和康赛，仿佛两个冥顽未化的孩子，对爱情，懵懵懂懂，他们整天黏在一起，在家一起闲聊，出门一起闲逛。一块烤红薯分着吃，一包香烟分着抽。康赛还教小西接吻，小西会穿康赛的衣服，甚至连睡觉，他们也在一个屋里打地铺。两个正当妙龄的青年男女，这么个交往态势，任谁都很难相信，他们不是情侣。

　　但他们又确实不是恋人，康赛曾对小西说：

　　好怪呀，我恨不得你每时每刻都在我身边，可我又感觉不到你是女人，我怀疑如果把我们两个赶到一个没有人烟的荒岛上囚禁五十年，我们都不会有男女之间的事儿。

　　十八岁，康赛与小西认识，之后，康赛谈过两段恋爱，虽都以失败告终，但他也是有自己的女朋友的呀。然而，无论康赛是否与她人恋爱，他与小西的关系均不受影响，一直亲密无间。

　　外人看他们，怎么看都像恋人；但他们自己却怎么亲都亲不成情侣。关于这一点，他们自己也迷茫，也讨论过。

　　康塞问小西：

　　为什么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互不厌倦，而我还在期望着女朋友呢？这种事情真奇怪啊，更奇怪的是，当我遇到她们，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马上告诉你，当我从她们那里失败，也只想回到你的身边，小西你说，我这是怎么回事啊。

　　小西问康塞：

　　老实说，你是不是有点爱上我了？

　　康赛回答：

　　我怎么会爱上你呢？你长了几颗牙齿我都一清二楚，我爱上的人必定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我要和她一见钟情。

　　所以，小西对阿原这样介绍她与康塞之间的关系：

　　我实在难以说清我和康赛的关系，我们比兄妹多一些恩爱，比朋友多一份缠绵，却又没有恋人的那种情愫，我想了又想，最后只好说我和康赛是多年的好朋友，很好的朋友，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哪怕我们老了，也会拄着拐杖凑到一起聊天晒太阳的。

　　那他们就是男女闺蜜？但男女闺蜜实在是非常危险的关系，伤人无数啊。譬如，康赛第二任女友晏子的血泪控诉：

　　小西，你是装的还是真不知道，康赛他其实是你的，好多次，康赛夜里躺在我旁边却叫着你的名字，所以我才要从陶乐里搬出来，所以我才要从你身边走开。

　　他总说我不该拿孩子逼他，我是想拿孩子逼他，我不该这样吗？我不顾一切跟着他跑出来，我当然有权利要求他对我全心全意，你以为他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吗？他表面上是拒绝孩子，实际上他是在拒绝我。

　　小西，他就是因为你呀，那天他对我说，小西又要走了，她会越走越远的，而我却要留在这里过日子。他不想这样你知道吗？他想跟你走，可他又走不了，他做不出抛弃女人的事情，所以就以死相拼。

　　康赛和小西的这种扑朔迷离的关系，也让阿原很不舒服。虽然三人都是好朋友，既然康赛和小西不是恋人，那么，阿原追求小西，本可以光明磊落，无需隐瞒和躲藏。但小西总要掩饰她与阿原的亲热。

　　睡觉的时候，我们遇上了一件难堪的事情。也许是分别太久，聊得太带劲了，阿原有点得意忘形，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边往我房间里走一边说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我在心里责怪阿原不应该在他们睡觉前走进我的卧室，在此以前，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等到康赛睡着了，再轻手轻脚地溜进去，第二天，康赛照例是要睡懒觉的，而阿原早就出发了，所以，康赛一直没有发现这个秘密。

　　而且亲热的时候，小西又总会想起康赛。

　　我们就这样抱在一起，谁也不说话……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又想到了康赛，我说康赛不知道这时候在干什么，不知道他有没有酒喝，他也是很喜欢喝酒的。

　　如果说，他们其实不是男女闺蜜，是彼此相爱的红尘男女；只是，这么久以来，自己没有觉悟而已；那么，在晏子捅破了这层神秘面纱，在阿原也娶了别的女人之后，康赛和小西俩人又都孤男寡女的时候，毫无障碍，又苦恋日久的，俩人就顺应内心，顺从民意，在一起呗。

　　他们不是没有尝试过，努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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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西，以后就让我和你在一起吧，就当我是你家里一只最贴身的猫，一只最亲爱的狗，一件心爱的家俱，我会不要任何回报地守着你，爱着你，直到我失去爱的能力。

　　可是，最终，他们没有在一起。不是小西不愿意，而是他们的身体不愿意。

　　总之，小西和康赛，他们的亲密程度胜似情侣却不是情侣；他们的爱恋程度胜似爱人却又不是爱人。不能不说，这是一宗多么纠结拧巴的关系啊！他们的这种亲密，得不到长辈的认可，更遑论祝福，康赛的妈妈甚至非常抗拒，为此非常担忧，强加阻挠。他们的这种暧昧，对彼此的恋人也毫无疑问地造成极大的困扰和伤害，甚至可以说，或许是赛康和小西的过于亲密，致使他们无法与他人成功恋爱走向婚姻。他们是两个极端叛逆的小孩，在他们的这种关系面前，普通读者也是大跌眼镜。

三、小说放弃全知视角，采用第一人称写作，表现至真至纯的心灵受到的巨大伤害

传统小说创作的叙述形式经常采用全知视角。所谓全知视角，是指叙述者处于全知全能的地位，是用第三人称写作。全知视角的叙述者凌驾于整个故事之上，洞悉一切，随时对人物的思想及行为做出解释和评价。这种视角的好处是可以使作者随意地对故事情节及人物形象进行加工处理，其缺陷是作者的过多干预和介入使作品和读者之间产生距离，从而降低作品的真实度和可信度。

　　中国写作学会文化写作学专业委员会会长马正平先生认为，写作人称问题的本质，既不是观察点、角度问题，也不是立脚点的问题，而是体现作者、读者与作品中涉及的人物保持什么样的时空关系的问题。第三人称给人以旁观、疏离的感觉，体现的是一种间接的局外交流关系，而使用第一人称写作，作者、读者与作品中人物是直接的局内交流关系，具有交谈对话性。

　　

　　《融》

　　《像天一样高》采用的就是第一人称写作，主角小西在小说中是“我”。这种写作视觉，除了增加小说的真实性、亲和力和亲切感之外，更便于进行人物心理刻画。小西和康赛之间的关系，上文已经做过讨论。本部分，我们想重点品评小西和阿原之间的爱情，希望以此为突破口，来进一步探寻小西这个女主角的心灵世界。

　　小说开篇这样写道：

　　有一天，牙齿和舌头在一起发誓：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们永不分离。然而（很多事情后面都容易挂上然而这个词），没隔多久，我们就失散了，彼此难觅芳踪。幸亏我们的誓言里另有安排：如果不幸失散，我们要彼此怀念，直到终老。

　　作者以上牙和下牙来比喻“我”和康赛之间天生的亲密关系，以牙齿和舌头来比喻“我”和阿原之间的爱情。“我”就是女主角小西。

　　牙齿和舌头的誓言，就是阿原对小西的誓言，小说中是这样写的：

　　我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没有第二个你这样的女孩子。阿原望着我说，我永远都不会和你分开的，你永远是我的小西。

　　实际上，虽然最终他俩没有结婚，但这样的誓言，阿原也算是做到了。比如，小西赌气要回家，人都已经上了火车，是阿原奋力把小西挽留下来。

　　阿原最终随了小西的心意，在市郊给小西建了个“世外桃源”——陶乐，亲自把这个小西喜欢的陶乐之家装修妥当，住起来比较舒服，而自己则白天在市里忙生意，晚上过去陪护小西，并定期配送牛奶，经常从市里带回各种好吃的，如此等等照顾小西。

　　就算后来阿原与女老板结婚了，他也试图继续照顾小西，想要在市里给小西弄个房子，并开家咖啡店让小西打理。

　　当然，这很不现实，小西也不会接受。最终，小西离开阿原，去了内蒙古，但阿原并没有忘记小西，还是一路找了去。

　　他们的感情甚至可以说是一见钟情的。通过康赛，小西和阿原本来就神交已久。好比贾宝玉和林黛玉，初次见面，彼此极其有眼缘。小西眼里，阿原魁梧挺拔，英气迫人；阿原看到的小西，则是出乎意料的漂亮。

　　他们也是彼此了解，情投意合的。他们有共同的朋友康赛，他们有共同的文艺情结。虽然阿原弃文经商，但骨子里对文学依然葆有一份神圣的热爱。阿原说，柯尔庄园里发生过非常伟大的故事。庄园是叶芝的好朋友、剧作家奥古斯塔·葛拉高雷夫人的产业，她将叶芝以及叶芝的朋友们收留在这个庄园里，让他们在这里衣食无忧，潜心写作。阿原想做康赛的葛拉高雷夫人，小西则想做康赛的提奥妹妹。总之，其实俩人心意相同，都是想要有个“柯尔庄园”来承载热情、浪漫、诚挚的文艺。

　　阿原对小西的理解更是入木三分，往往一句话就能说到小西的心坎上，直入肺腑。

　　但为什么他们最终分开了呢？究其原因，不是阿原的世俗理想，不是碍于康赛，是阿原不想委屈了小西，想要给小西自己想要的，而小西对爱的表达有时带有女性特有的口是心非，但更本质的问题是，小西自己不敢奢望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幸福，所以，她不敢要，她主动退却。

　　她听到看到了阿原的曾经过往，对待女人劣迹斑斑，她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她不敢爱这个男人。甚至可以说，她不敢爱不敢信所有男人。那是她的原生态家庭带给她的心理阴影，是她的原生态家庭塑造了她的逆反性格。回想前文所述，作为女儿，她擅自从大学退学，没有稳定的工作，离家出走，不恋爱不结婚，四海为家，如此等等，都让母亲伤心不已，无限担忧。所以，我说，小西的叛逆性格给她的母亲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回过头想一想，她的这种性格又是谁造成的呢？可不可以说，是父母的不幸婚姻首先伤害了她，她长大后开始叛逆，不服从母亲的安排，这算不算是命运的因果循环，以伤害来报复伤害。

　　其实，小西是个非常纯洁善良有思想的姑娘，除了妈妈，她不曾伤害过任何人，但很多人却在不同程度上伤害了她。譬如康赛的妈妈，怕儿子与小西恋爱，不是管教儿子，而是直接找小西。

　　当晚，我回去的时候，康赛的妈妈在巷口等着我，她说小西，你以后别再来找康赛了，康赛很痴，又不开窍，我很替他着急，你们不能再在一起疯玩了，我已经给康赛找了一个女朋友，他是只笨鸟，我只好让他先飞。你也不小了，该准备嫁人了，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应当保护好自已的名声啊。

　　前文所述，康赛的女友对小西的那番哭诉，貌似非常真诚，实则对善良的小西来说，也是句句穿心。这会让小西无法自处，左右不是。

　　

　　《白话雾落》

　　包括阿原的妻子对小西的威胁，无不对小西的心灵造成巨大伤害。

　　总结起来，小西的情况大致是这样的，因为家里没有幸福和睦的气氛，所以她往康赛那里跑，康赛那里有诗歌，有随叫随到的不离不弃。因为康赛妈妈下了道死命令，宣判康赛和小西不可能成为情侣，所以面对阿原的热烈追求，她缴械投降，并付出全部的真情。因为阿原游走于诗意人生和世俗生活之间，并表现出对经商成功的极大渴望，所以，她只能选择离开他，让他与商界女强人联姻。

　　她离开母亲，走向朋友；然后，她离开朋友，走向爱情；最终，她离开爱情，走向远方。

　　小说卷首，有一诗，摘录《赞美诗》第218首：

　　回首往事羞且惭

　　悔不听忠言

　　辜负慈母养育恩

　　离家走天边

　　该诗表达了小西的心声，仿佛是一种自我批评，再次透漏小西的善良真诚。联想姚鄂梅青年时期的经历，她曾说“我的魂魄掉在了路上”。上世纪九十年代，青年姚鄂梅也是逃离稳定的工作，四处游走，最后一次游历，是新疆。“我在嘈杂和喧嚣中行走，内心却在黑暗和孤独中日益靠近文学这颗种子，这就是那些游历带给我的收获。”这种游历，显然被融入了她的《脱逃》《马吉》《像天一样高》等小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