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异传》中三类形象的“非凡书写”
岳俊红 高 蕾
本文论述的是关于《列异传》中的三类形象的“非凡书写”。
列异传 非凡书写 魏文
《列异传》作为现可考可知的第一部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集，其内容纷繁杂芜、包罗万象。魏文帝曹丕所著此书，看似杂乱丛生，但若从其所录所载的三类形象入手，进行分析与归纳，便可对其思想主旨及其社会内涵窥之一二。
从《列异传》现存的佚文来看，魏文帝收集的故事主要包含了三类形象，即人、妖魅、鬼神。其中所辑之人非凡人，皆具奇异之能或遇奇异之事，且其中的妖魅形象又可细分为动物妖魅和非生物之妖。这三类形象在佚文中并非单独细分列篇，往往是交织共存在每一篇佚文中，形象所起的分量略有不同。
一、人物形象的特点及其所反映的现实基础
（一）人物形象的多元化、神化《列异传》中人的形象是多层次的，等级跨度较大，打破了专为贵族阶级歌功颂德的樊篱旧制。这类形象可归为圣人贤能、工匠农猎、王公贵族、伉俪夫妻、道人异能者等几类。其中大部分人物，具有通鬼识鬼、戏鬼捉怪之本领，能劾鬼除魅，往返于阴阳两界。普通的人被赋予了神奇怪异的能力，这就打破了人自身的平凡形象，使人具备法术奇能，在与精怪鬼魅的斗争中处于优势地位，这恰恰是人类对自身主体地位的肯定和对其强大的改造自然之力的赞扬。
（二）人对生命的珍视、眷恋
魏晋南北朝时期，政局动荡、战争频仍、瘟疫肆虐、自然灾害高发。民众时刻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却又无法改变残酷现实中的不幸命运。加之，道教的广泛传播，使死而复生、亡灵现行等情节在魏晋南北朝的志怪小说中反复出现，成为人们生命意识的最真实的反映。死生难料、生活困苦，促使文人借助复生、亡灵等手段幻想死去的亲人可以回来，表现了对幽明殊途的无奈和朴素的循环观。
《列异传》中的“杖拔复生”、“谈生”、“蔡支”等条都有复生的情节，分别是“史均复生”、“楚王女枯骨生肉复生”、“蔡支妻复生”。复生情节通过赋予时间以循环的办法来消除时间的不可逆性，这恰恰契合中国传统哲学的循环观，体现了期盼亲人团圆的民族审美心理。
二、精怪异兽形象的特色及现实基础
《列异传》中精怪妖魅可分为动物妖怪（鹅怪、狸怪、蛇精、鼠怪、鲤鱼精等）和非生物之妖（金怪、银怪、钱怪、玉石怪、杵怪等）两类。其形象较为简单粗糙，具有多元化特征。其鲤鱼精、狸怪、玉石怪等能幻化成“全人”的形象，“能假托人形，以眩惑人目”①，具有魅惑人的手段和狡猾的特征。如“紫玉与赤玉”条中玉石怪幻化成美女，“狸魅”条中的鲤鱼精幻化成男子之妻等。而这些妖怪还具有易现形、易被制服的特点。如狸怪和鲤魅皆被火照而现出原形，蛇精多被人识破所缚。《列异传》中的妖怪形象体现了原始先民的自然崇拜观念、动物通灵的早期文化特征。在万物有灵观念的影响下，妖怪形象由初级形态逐步丰富和加深。妖怪形象经历了从兽类向人形的转变，表明妖怪形象中人性色彩的加深。妖怪形象的数量之多，形态各异从侧面体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奢谈鬼怪之风。
三、鬼神形象及其现实基础
《列异传》今存佚文五十多条，取材鬼事的达十四条之多，如“谈生”、“鬼客”、“定伯卖鬼”等，涉及人鬼婚恋、幽界官吏、鬼魂显现等情节。鬼神形象的丰富和多样化体现着原始信仰中对鬼神的崇拜，渗透着人死魂不灭的思想观念。所谓的鬼和阴界实则是现实世界的一种变形和折射，故鬼神形象、鬼神故事都表现着强烈的社会现实意义。“谈生”条是我国小说史上最早的一篇写“人鬼婚恋”的作品。其中，男子为人，女子为鬼，女性主动表示愿与男子结为夫妻，明显流露出封建社会中女子对自由情爱的渴望和对封建礼教的猛烈抨击，同时也暗含了封建社会男子对幸福生活的渴望，反映了寒士庶民在门第婚姻制度压抑下的心理和欲望，起到一定的心灵慰藉之效。
四、结语
从总体上而言，人的形象几乎出现在每一条目中，所起的作用较大，有告知线索和承接起转之用，也是故事中的主要形象。同时，妖魅形象和鬼神形象在《列异传》中所占居多，也成为作者着重刻画和描绘的形象。普通兽类的奇特异常、精怪妖魅的多变幻化、鬼神异类的似人非人，使得全书呈现出怪诞神幻、诡谲迷离的艺术色彩。《列异传》通过简洁的语言收录并刻画了人、妖怪、鬼神等三类形象，突显了“异”之特征，并借助特定的故事情节，营造出一个神幻诡异的丰富世界。
注释：
①［东晋］葛洪撰.抱朴子·内篇：卷十七［M］.北京：中华书局，1985：274.
［1］［东汉］王充著.论衡：卷二十二［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74.
［2］［汉］应劭著.风俗通义［M］.北京：中华书局，1985.
［3］［魏］何晏等注.［宋］刑昺疏.论语·述而［M］.北京：中华书局，1980.
［4］［魏］曹丕撰.孙冯翼辑.典论［M］.北京：中华书局，1985.
（作者单位：云南大学）
高蕾（1991-），女，汉族，云南人，研究生（研二，在读），研究方向：民俗学；岳俊红（1991-），女，汉族，山西人，研究生（研二，在读），研究方向：民俗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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