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 星

　　底层文学浪潮中的余秀华

　　樊 星

　　乡村诗人余秀华在近期的大红大紫除了进一步显示在底层坚持写作的人们的文学成就以外，还进一步拓展了我们对于当今乡村生活的理解。她从1998年开始写作，迄今已有十七个年头。在与疾病、寂寞无休无止的缠斗中，她通过写诗找到了精神的寄托。在《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这样已蜚声文坛的诗中，她记录下她的忧患：“大半个中国，什么都在发生：火山在喷，河流在枯∕一些不被关心的政治犯和流民∕一路在枪口的麋鹿和丹顶鹤”，同时也表达了她的梦想与勇敢：要“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哪怕“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这样的感慨与表白打上了这个时代的鲜明烙印：一面是“什么都在发生”的现实，令人眼花缭乱、忧患不已；另一方面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的爱情渴望，无畏而直白。与“打工文学”倾诉压抑、呼唤尊严的主题相比，余秀华在乡村的写作则以焦虑与率真交织的情绪道出了一个难以走出乡村的留守者通过网络认识外面的世界、同时渴望飞出乡村、飞向爱情的心声。当世界变得越来越不可思议时，普通人还有自己的欲望与梦想。

　　余秀华是钟祥人。那里多年来就有一群农民作家在默默笔耕。《湖北日报》2010年7月5日曾经发表过一篇报道：《钟祥有个乡土作家群》，告诉世人：“小小钟祥，作协竟有乡土作家会员398名，农民作家占会员总数的三分之二，年出版文学著作20部以上，不乏品质与市场反应俱佳之作”。“自2005年来，钟祥有80余部作品，分别被中国文联出版社、作家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等出版，有长篇小说、中篇小说和短篇小说集，又有诗歌、散文集、报告文学、纪实文学集。”“为鼓励创作，该市设立乡土文学专项资金。市文联、作协每年对作家进行家访，解决实际问题。市委评选拔尖人才，每届都有乡土作家指标。正是在这样的氛围与奖励机制中，才产生了“钟祥乡土作家群”的奇观。

　　事实上，这些年来，一股文学的新浪潮已经蔚为大观：除了“打工文学”、“乡土文学”外，中学生、大学生中遍地开花的“校园文学”、“网络文学”，爱好古体诗写作的诗友共同造就的“古体诗热”，都令人振奋。在1990年代，曾经有评论家发问：“诗人何为？”关于文学“边缘化”的叹息也不绝于耳。然而，由“打工文学”、“乡土文学”、“校园文学”、“网络文学”、“古体诗热”共同创造的文学繁荣的景观已经充分表明：一个文学空前普及、空前繁荣的年代已经到来。解决了温饱的中国人开始通过文学去表达自己的欲望与梦想，宣泄自己的苦闷与激情。一切都方兴未艾！

　　剩下的问题是：余秀华以及许许多多和她一样的“文坛外高手”如何将这股气势磅礴的文学新浪潮推向更新的文学境界。我们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