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写作这件事情,我经常谈不出什么东西,尤其是对于写小说,找到想说的东西是一件难事,因为从开始写作时起,我便把这个活计当作一种消磨时间的方式或者说是赢得虚幻的自由的方式。其实每当别人问起我写作的目的时,我都想如是回答,但是相信我的人不多,并且时常引起不必要的争论。也有人问我,你到底阅读过多少本小说?我说:不算太少,但是也真的不多。我看到喜欢的东西我会非常兴奋,每天放在包里,有时间就翻翻;如果不喜欢的话,看几页就会放在一旁,无论它对于指导我的写作有多大的意义,我也说服不了自己将其再次翻开。经常会听人说小说快要死了,其实我并没有觉得太悲伤。第一,我是不太相信的,如果是自然演进,我觉得小说想要死透不是很容易的,原因是它成本很低,比较环保,对形成它的元素要求不高;如果不是自然演进,而是靠外力致死,我也觉得困难,因为犯不上,对于不喜欢小说的人来说,小说顶多算是个小障碍,像过草地时被毒蚊子咬了两口。第二,说小说不行了的人呢,大多是觉得小说不如过去辉煌,或者说自己不如过去辉煌,但是小说为什么要那么辉煌呢?两人见面不问“你吃了吗”而问“你读了吗”,也是挺吓人的情景。我总有一种自私的想法,这个时代有那么多热闹的东西,有那么多需要提倡、鼓励、支持、审核、批判、导流、禁止、打倒的东西。小说就像是大树底下乘凉的顽童,把这些东西都看在眼里,为之哭泣,为之大笑,然后随时准备讲给别人听,有心人听去,就算缔结了一种关系。这关系看似虚渺,其实牢不可破。当然写小说的人会从讲述中得到乐趣,这是我所相信的事情,有时候过程十分艰辛,乐趣因此可能加强。也许这跟做数学题或者进行体育活动有相似的地方,虽然其结果亦关乎名利,但是其过程乃是真正所得,这种老生常谈当然每个人都知道,也不必多说。我们这个国家的艺术家大多善于寻找意义,为了这个意义可以忍受诸多苦痛和屈辱,其间也诞生了不少伟大的作品,这确实也是艺术之一途。另一途是走到哪算哪,一个空翻落地,站稳了欢呼,摔了一跤,拍拍屁股继续往前走——这种人通常虚度了不少光阴,不过也算是一种活法吧,毕竟有着无限的远方,所以无论怎么计划,是否能真的抵达实乃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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