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蝶仙生平简介
陈蝶仙(1879—1940),杭州人,民国时期著名的实业家、报人、小说家、翻译家、昆曲理论批评家、剧作家。原名陈寿嵩,字栩园,号蝶仙,别号天虚我生、惜红生、太常仙蝶等。“天虚我生”等名号的来源,据他自己在一篇自传中说:“栩为似樗之木,其材虽大而不为栋梁”,“庄周自以为醒,而仍在梦中说梦,不求永为蝴蝶,恍然无界似神仙,故号蝶仙”,又“李白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实则虚生,故别号天虚我生”。陈蝶仙生平写诗几千首,师从陈莲诗、章墨舫两位孝廉,与何公旦、华痴石并称为“西泠三家”。
陈蝶仙小时候即爱好小说创作。1895年主杭州《大观报》笔政时,作《桃花梦传奇》和《潇湘雨弹词》;1898年,效仿《红楼梦》作《泪珠缘》,轰动上海文坛。以后又陆续推出了小说《鸳鸯血》《娇樱记》《丽绡记》《黄金祟》,并出任《申报》副刊《自由谈》主编,成了鸳鸯蝴蝶派的代表人物。
1901年在杭州开设萃利公司,次年又开设石印局。1909年在浙江绍兴、靖江、淮安等县当幕僚和小官吏。1911年代理镇江县知事。后曾主编《游戏杂志》《女子世界》等杂志。1917年研制出“无敌牙粉”,在农商部登记立案,并以此创立家庭工业社。1918年7月,陈蝶仙正式创办家庭工业社股份公司,到1922年该公司资本额达20万元。除总厂外,还附设印刷、玻璃、制盒等配套企业。又在无锡、宁波、海宁等地设置镁厂,在镇江设蛤油、蚊香厂,在太仓设薄荷油厂。1929年在无锡创建利用造纸厂,后又在杭州创建浙江改良手工造纸厂。抗日战争前夕,家庭工业社资本达50万元,工人有2000余名,制造产品400多种。抗战开始后,家庭工业社部分迁往汉口,后又迁往湖北宜昌和四川重庆,力图恢复生产。抗战期间,陈蝶仙在四川铜梁改良川纸,研制生产出四川连纸;他还到自流井,利用盐井制造碳酸镁;到巫陵,制造碳酸钙;到昆明筹建制粉厂等等,为发展大后方经济、支持抗战作出了贡献。
1940年3月24日,陈蝶仙在上海病逝,并留下遗言:平生只有两愿未了:一、《天虚我生全集》尚未刊行;二、未能葬于桃源岭(桃源岭1940年还被日本占领)。
陈蝶仙是一位爱国的民族企业家,是上海机制国货工厂联合会的主要发起人之一,曾创办《机联会刊》,宣传提倡国货,主张救济农业。他经济方面的文稿有《工商尺牍》和《机联集》等。
陈蝶仙有一子一女,均成才,儿子陈小蝶是画家、小说家,与父亲合著了十多本小说,并称“中国的大小仲马”。女儿陈小翠13岁能写诗,是著名画家、剧作家。
陈蝶仙一生著书很多,不仅是“鸳鸯蝴蝶派”的重要作家,而且还是一位企业家、报人等。在文学方面他具有多方面创作才能,诗、词、散文、戏剧、小说,弹词皆能,亦曾大量翻译外国小说、戏剧。据记载其著作概括而言,有传奇7种、弹词2种、剧本8种、说部102种、杂著20种。主要著作有《天虚我生诗词曲稿》《栩园唱和录》《瓜山竹枝词》《栩园丛稿》《一粟园丛刻》《新疑雨集》《栩园诗剩》《栩园诗话》《耳顺集》《文牍荟存》《栩园新乐谱》《惜红轩琴谱》《音律指掌》《九宫曲谱正宗》《考证白香词谱》《学曲例言》《作诗法》等。另尚著有《实业浅说》《西药指南》《工商业尺牍偶存》《菌类食谱》,编有《文苑导游录全集》(又名《文学指南》)、《文艺丛编》(又名《栩园杂志》)、《家庭常识汇编》等。所作传奇七种为《桃花梦传奇》《落花梦传奇》《花木兰传奇》《桐花笺传奇》《自由花传奇》《媚红楼传奇》和《白蝴蝶传奇》。还编有新剧剧本《错姻缘》《生死鸳鸯》《风月宝鉴》等。
《栩园丛稿》
《天虚我生诗词曲稿》1916年11月由中华图书馆印行,分上下两册。1930年编印《栩园丛稿》时,选用《天虚我生诗词曲稿》之内容,作为《栩园丛稿初编》,附加自序一篇。《栩园丛稿》为线装刻印本,长19.5厘米,宽13.1厘米,内框高12.5厘米,宽8.7厘米。白口,书名靠内。分初编二编两集,共10册。其中初编为5册,卷一收自序1篇,旧序8篇(分别为孙濬源、吴承烜、张采薇、翟能、倪壮青、王湘卿、温倩华、倪承焘等著)。所谓旧序,是指这部分序言并非专为《栩园丛稿》所作,而是《天虚我生诗词稿附曲》一书中的序言。初编题辞近50首,集外书目若干,叶启华后序1则;卷二、三收1891年至1916年期间的《惜红精舍诗》等诗稿凡12卷,卷末有周武臣按;卷四收《海棠香梦词》等词集凡五卷,卷末有丙辰六年周武臣跋;卷五收《红箫曳梦曲》等曲集凡3卷,卷末有涂筱巢跋。二编亦为5册,卷一收《栩园诗剩》《天风楼诗剩》《栩园诗剩二集》3种,书前有周武臣序2篇;卷二收《香雪楼词》初集、二集;卷三收传状、序跋、图记、俳谐等文稿若干;卷四《翠楼吟稿》收陈蝶仙之女陈小翠的诗稿若干,卷前有陈蝶仙序;卷五《翠楼文曲》则收录陈小翠文稿9篇,曲稿若干(其中收《焚香记》传奇1种)。
《栩园丛稿》是陈蝶仙父女诗文合集,其中前八册基本为陈蝶仙文章。在第八册文稿卷后的跋文中,陈蝶仙记述了自己自1918年创设家庭工业社以来,工作繁忙,所写的诗文“惜无暇日自理,亦且无人担任蒐录……胥赖周君拜花随时拾掇,付之涂君筱巢,络绎排印,为期三年,始成十之九”,由此可知早在1927年前后,陈蝶仙与周、涂二人即已开始整理《栩园丛稿》的编印工作。编印的目的,或许是为年届“知天命”之年的陈蝶仙做一个阶段性的小结。但后来遭遇火灾,印刷所付之一炬,《栩园丛稿》的刻版亦遭焚毁,所幸“已经印出之书,早付订作,乃复几许排印,倖完厥功”。到“庚午花朝”,《栩园丛稿》样本问世。也就是说,《栩园丛稿》的完稿日期为1930年农历二月。
大批量的《栩园丛稿》究竟何时正式出版,目前无从得知,印数几何,亦无资料佐证。仅就目前所见,“家庭工业社香雪楼藏版”本《栩园丛稿》颇为少见,相对常见的是上海著易堂本《栩园丛稿》。对比家庭工业社本和著易堂本,版式内容相差不大,只装帧签条略有不同。家庭工业社本为一函十册,函套题“栩园丛稿,家庭工业社发行”,函内封面签条为“栩园丛稿”,后以小字注明为第几编第几册,书中扉页记“家庭工业社香雪楼藏版”。而上海著易堂本则为两函十册,函套署西湖伊兰题“栩园丛稿”,函内封面签条为“栩园丛稿初编”“栩园丛稿二编”,而不注其他,书中扉页和每册卷首均记“上海著易堂印刷所藏版”。从墨色来看,家庭工业社本墨色较浓,似为初版本,上海著易堂本墨色较淡,印刷略显生硬,更似影印本,这可能与《栩园丛稿》的初版版片遭遇火灾被毁有关。
《考正白香词谱》
《考正白香词谱》是民国七年(1918年)三月由振始堂原印,春草轩印行。是书一函四册,线装小楷铅活字印,书长20厘米,宽13.5厘米,内框长14.5厘米,宽10厘米,书口为典型陈蝶仙设计样式,白口,书名靠内,框内无栏相隔。扉页书名“考证白香词谱”由蔡晋伯题签“词学大家天虚我生编纂”。版权页置扉页背面,署“民国七年三月”。振始堂、春草轩及蔡晋伯目前暂没有找到详细记载。
《考正白香词谱》全书3卷,对《白香词谱》中一百首词进行逐一考证,陈蝶仙序1篇,后续1篇,附陈小蝶考证姓氏录1篇,晚翠轩词韵1篇。是陈蝶仙父子对《白香词谱》的考证合集。陈蝶仙在序中道:“予在髫龄时即好为词,苦无师承,但举白香词谱为圭臬,而不知其谬误处正多也,偶成一二出示友朋,大都唯有阿谀,绝无人为指正,及见填词图谱,乃知向业皆非,更读词律则知图谱所示亦多舛误……戊午上元节前三夜校雠告竣,因书缘起于栩园。编译社天虚我生自序。”由此可知,陈蝶仙自幼学词即从《白香词谱》,后发现多有舛误,萌生考证之念。是书成稿于戊午年上元节前三夜,即1918年农历正月十二,刊行于三月。
民国十八年(1929)由扫叶山房刊行《续考证白香词谱》一函四册,书界有人认为是陈蝶仙所著。据考证,是书为锡山强化诚所著,特请陈蝶仙鉴定,并非陈蝶仙所著。
《白香词谱》是清朝嘉庆年间,靖安人舒梦兰编选的一部词谱。选录了由唐朝到清朝的词作品共一百篇,凡一百调。这些调式都是较为通用的,小令、中调、长调均有。为便于初学者,每调还详细列注平仄韵读,成为真正的词谱。同时又是一本简明词选。所选的词都是比较著名的或者艺术性较高的,好些是历久传诵的名作。它兼收并蓄,不主一家,既收婉约,也收豪放,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好选本,也是一本较佳的词学入门读物。
舒梦兰,字香叔,又字白香,晚号天香居士。清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生于江西靖安县城西外“世大夫第”(又名“木门楼”)。 26岁应试落第后,闭门读书,穷究理学,为子侄们解诗说文。嘉庆八年(1803年)后,他感叹平生知己凋谢过半,人世之心益灰。遂每年都裹粮出游,曾住庐山天池寺百日,写《游山日记》12卷;过都昌,游古南寺,著《古南余话》5卷;访婺源,见青山碧水,撰《婺令余稿》1卷。其他如《湘舟漫录》《骖鸾集》《香词百选》等集子,收录的都是他频年游历湖南、桂林等地所写下的散文和诗词。他还将寻祖、悼亲、哀儿的诗文辑录为《秋心集》。平生诗词散文,共有11个文集,乾隆六十年(1795年),合编成《天香全集》。其中,《白香词谱》至今仍风行全国。舒梦兰晚年好静,深居简出,闭门谢客。道光十五年(1835年)卒,享年77岁。
《文苑导游录》《说苑导游录》和《文艺丛编》
陈蝶仙于1916年加入南社,1917年创办栩园编译社。在此期间陆续出版了《文苑导游录》《说苑导游录》和《栩园游戏文集》等一系列平装书,这些书的设计都顺应当时新文学流派设计,非常精美。《文苑导游录》,平装十册,1917年由上海时还书局陆续发行,于1920年二月发行第十册结束。1926年6月再版,1936年12月重版,发行过精装二册本和平装五册本。为陈蝶仙编辑文学指南丛书,录陈碟仙子女、弟子及其他志趣相投、喜爱文学创作的年轻人的作品。
《文苑导游录》常设社说、骈散文、古近体诗、南北曲、尺牍、笔记、小说、古文讲解、诗训讲解、填词等专栏。其编辑宗旨正如陈蝶仙在《文苑导游录弁言》中所道:“吾书一名《文学指南》,为从游弟子而作也。盖吾以为文学之道,歧路甚多,彼醉心于东西,而趋向不与我同者,我不必强之使南;惟我从游诸子,则我必示以方针……我于其间,略识门径,则请愿为向导,以导我从游之人。其不与我同趋向者,则不妨分道而扬镳……故吾此书,不过一游戏场之入场券耳。后列各栏,则陈列品也,为美为恶,见知见仁,是在阅者,吾不敢谓必有可观者焉。”
《文苑导游录》共刊载传奇杂剧九种,均为清末民初时期的新人新作。其中只有两种曾见诸著录,但仅系剧名相同而已,以往所知的版本与此书所载者大不相同;另外七种则从来未被著录过,可以确定是未被学界知晓的新作品。
《文苑导游录》从内容设置到编辑方式,都具有较一般书籍、期刊、报纸不同的颇为鲜明的特色。由于《文苑导游录》所具有的内容的丰富性、体例的灵活性、作者群体性、传播的快捷性等突出特点,使之对近代政论文、诗词,骈散文、小说、戏曲、笔记、文学批评等均具有独特价值。仅就近代传奇杂剧研究来说,该刊也具有独特价值。
在《文苑导游录》刊行第二集后,陈蝶仙还于1918年阴历一月一日发行过一本《说苑导游录》,作为文学指南丛书的号外增刊本。《说苑导游录》和《文苑导游录》题材一样,只是录入五篇外国译文:《欧战中之福尔摩斯》《怪物》《金河之王》《一柬疑云》和《断肠笺》。
无论《文苑导游录》,还是《说苑导游录》,在装帧设计的版权页都会标注“文学指南”之下一册将于什么时候发行。比如《文苑导游录》第一集后标注:“二集已在编辑中,定于十月中出版。”《说苑导游录》后标注:“文学指南三集在印刷中,准于阴历十二月朔出版。”这对每一集出版于什么时候留下了可考资料。
继《文苑导游录》之后,从1921年5月起,陈蝶仙还编辑出版一套《文艺丛编》,又名《栩园杂志》。由上海家庭工业社于1921年5月22日出版第一集,7月3日出版第二集,9月30日出版第三集,11 月28日出版第四集,1922年11月19日出版第五集,后再未见刊行。第一集封面题“栩园杂志第一册”“文艺丛编”“天虚我生著、西湖伊兰题”,内封题“栩园杂志”“文艺丛编”“天虚我生著、西湖伊兰题”,以后各集除封面标明“第二册”“第三册”“第四册”“第五册”以示区别外,其余均与第一集相同。
该刊的编辑宗旨与主要内容,见于其卷首刊载的“文艺丛编凡例”:“是编系天虚我生主任,内分五集,一为《栩园尚友集》,二为《栩园酬应集》,三为《栩园弟子集》, 四为《栩园女儿集》,五为《栩园游艺集》,故其总名亦称《栩园杂志》。”又对各栏目作具体说明:“《栩园尚友集》,系由天虚我生选录古今名作,加以注解,示后学之门径,为良好之课本。凡诗与词均属之,不分卷”;“《栩园酬应集》,系前刊《天虚我生诗词曲稿》中未刊之作,大都以酬应为多,由周拜花氏评选,翠娜女士(即为陈小翠)注释。凡分诗、文、词、曲四卷”;“《栩园弟子集》,系天虚我生之问业弟子所作,改本与原本并存,俾知一字之差,毫厘千里,足供好学者之自修。盖无异良师益友,指授于前也。凡分骈散文、古近体诗、南北曲、尺牍杂著等若干卷”;“《栩园女儿集》,分上下二卷:上卷为其子小蝶所著,下卷为其女陈小翠所著。由周拜花选录,各自存其集名”。
“文艺丛编凡例”后道:“是编初非营业性质,亦无固定经费,故出版时期无定,但满一百六十页时,即订一册发行。大约每一月或两月出一册,每册定价四角,预定每四册一元不加邮费;可向上海家庭工业社函订,或向各埠书庄订阅亦可。”可见该刊以陈蝶仙及其子女、弟子为中心、强调文学创作与欣赏、兼顾理论性与实践性的编辑宗旨、期刊体例、主要内容之大概。
《文艺丛编》与《文苑导游录》在办刊目的、栏目设置、主要意图、编辑形式、印刷形式等方面具有明显的相似性,可以认为二者是具有明显相关性的姊妹篇式的文学期刊。
陈蝶仙在编辑这些丛编和杂志时,于1917年8月还刊行了一本《栩园游戏文集》,是书设计方式基本与《文苑导游录》相似,只是著录内容为44篇轶事。此书未作弁言或者凡例。暂且不知当时刊行之宗旨。
《大学新讲》
《大学新讲》是目前所见陈蝶仙唯一一本讲义书,是陈蝶仙把《大学》的理论与管理企业结合的一本书,他主张用儒家信条管理企业。从陈蝶仙在《湖上家书》后跋中对《大学新讲》的编印描述,可知《大学新讲》应该开讲于1933年,有陈蝶仙口述,小蝶、小翠笔录,并于1933年编印第一版一千部,到1934年共加印四版共四万部,而至今流传下来的却少之又少。我所藏书为民国二十三年(1934)加印的第四版,也就是第五次出版的。是书的装帧设计最为独特,16开大开本,其他不论平装还是线装,都是32开,这是目前所见唯一一本大开本。装帧采用线装,但是内页却采用当时比较流行的平装设计,无内框,无书口,整书文字未采用栏框,铅活字印刷。封面注明“上海三友实业社再版发行,利用造纸厂仿宣纸印”,真可谓中西结合。书名由郑午昌题,大开本。有勘误表,无版权页。
在弁言中,陈蝶仙叙述了讲《大学》的意义:“我觉得现在的青年,凡是不曾读过四书的,往往要怨天尤人,甚而至于自杀。因为他受着环境的压迫,想不出一个奋斗的方法来,所以只要有种人把他一引,就会引到一条路上去的。这一条路是什么路呢?不是邪路就是末路……我们究竟拿什么来做奋斗的工具呢?我说生路只有一条,他的指路牌只有一个‘做’字。做点什么呢?就是做人。应该怎么做呢?可就不能不学。而能学点什么呢?就是学奋斗。奋斗成功者第一个要算是虞舜……”在书中他把他管理企业成功的经验与《大学》中理论结合,对《大学》做了一个全新的诠释。
《天虚我生近稿》
《天虚我生近稿》是陈蝶仙把他一生的主要诗词、杂文等集录付梓的一部书,分《半亩园集》和《湖楼集》两册。“半亩园”和“湖楼”都是陈蝶仙的书屋堂号。除了这两个外,还有栩园、一粟园、天风楼、香雪楼、款真轩、蓉湖小筑、惜红精舍、醉花仙馆、紫玲珑阁、夕阳红半楼、水流云在堂、留馀春山房、碧梧漏月轩等。《天虚我生近稿》均采用陈蝶仙装帧特点的线装设计,尺寸13厘米×20厘米,瓷青纸封面包皮,书内框为单框,半框11行每行26字,宋体小楷铅印,尺寸10.5厘米×13厘米,书口为黑口单鱼尾,分两行书“天虚我生近稿、半亩园集和湖楼集”书名,书口下方依然分两行,《半亩园集》印“利用厂造纸”和“汉文书局印”,《湖楼集》印“癸酉年刊”和“汉文书局印”。
《半亩园集》书封面书笺和牌记分别由郑午昌楷书书写“天虚我生近稿半亩园集,午昌署耑”,钤“午昌翰墨”印一枚。内录陈蝶仙诗48首、词29首、杂文18首、偶存和字联,后附《机联会刊摘目》一至六十二及勘误表一页。其中有陈蝶仙自传一篇和朱云光为陈蝶仙撰《小传》一篇。偶存包括22片食单、十几方药剂和多篇日常生活用品制作、企业经营理念以及科学研究,包括“尿的研究、粪的研究”等,看来陈蝶仙不愧为民国公认一大师,涉猎方方面面。
《湖楼集》书笺为封签,已遗失,由后人补毛笔书封签“天虚我生近稿”。牌记依然由郑午昌书“天虚我生近稿、湖楼集,午昌署耑”,与《半亩园集》不同的是,《湖楼集》牌记为行楷书写,钤印也不同,《湖楼集》钤“郑午昌”印。内录诗19首、词6首、杂文6首、偶存10首,后附《翠楼近草》2篇,录其女儿陈小翠《湖山集诗》42首诗和《绿梦词》12首词,最后附《机联会刊摘目》六十三至八十六。后有勘误说明和勘误表各一页。其中有三友实业社印“重印四书引言”一篇,说明陈蝶仙还重印过“四书”,只是至今未发现刊印本。还有一篇“大学新讲弁言”,后注明“大学新讲已出版每部四角不加邮费”。而此书为“癸酉年刊”,也就是1933年刊,正是《大学新讲》第一版刊行之年。
《湖楼集》由前人所藏,牌记中有前人批注:“此书以贰升米代价购于云南中路旧书摊贩,宝骏”。有藏书印四枚。
郑午昌(1894—1952),中国近代著名国画家,名昶,号弱龛、丝鬓散人,以字行,斋名鹿胎仙馆;浙江嵊县人;曾任中华书局美术部主任,杭州艺术专科学校、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及新华艺术专科学校教授;1929年与谢公展、王伟等组织蜜峰书社,出版《蜜峰画报》,1932年与同仁创立中国画会。擅山水、花卉,尤长画柳树、白菜,亦善诗词、书法,精画学理论。作品屡次赴英、德、日、美等国展出并获奖。作品有《宿雨初牧》《柳溪图》等,《溪山钓鱼》等藏上海美术馆;出版有《山水画集》多种,著《中国美术史》《中国壁画史》《石涛画语录释义》《中国画学全史》等。
此书没有版权页,但是由《湖楼集》注“癸酉年刊”可知,《湖楼集》刊于1933年。《半亩园集》中朱云光为陈蝶仙撰“天虚我生小传”中道:“……李白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实足以此二语为君豪。君直可谓天不虚生,而犹自谓天虚我生,岂不难乎为其天耶。所著书在癸亥编目,除由著易堂书局刊行之栩园丛稿初二编专为诗文词曲外,尚有传奇七种、弹词三种、剧本八种、说部一百二种、杂著二十种。或为书局家单行本,或散见于报章杂志中。甲子以后续著,迄未编目,惟其近作诗词文稿,方在整理,付汉文正楷印书局排版,将以自造之利用纸印之,题为半亩园集,其中虽多至理名言,以视少年时作,正不可以同日而语。兹得其近影一帧,系己巳年所摄,时为五十初度,今盖又四年,白鬓加长过半,若以东坡所谓一日如两日计,则君之年实已一百有八岁。”
由此可知《半亩园集》刊行于陈蝶仙54岁时,其生于1879年,54岁时正好1933年,故两部均刊行于1933年。而且详细叙述了其所著书的种类和出版社。
在此传中他指出“所著书在癸亥编目,除由著易堂书局刊行之栩园丛稿初二编专为诗文词曲外”,“甲子以后续著,迄未编目,惟其近作诗词文稿,方在整理,付汉文正楷印书局排版,将以自造之利用纸印之,题为半亩园集”。由此可知,癸亥年为1923年,所以《栩园丛稿》自1923年就开始编目,比陈蝶仙自述“在1927年前后,与周、涂二人即已开始整理《栩园丛稿》的编印工作”又早了四年,而且1923年可能就是陈蝶仙开始着手编写《栩园丛稿》的最早时间。而甲子年后再未编目,甲子年为1924年,也就是1924年以后所著的诗文词稿等整理后,于1933年交由汉文书局排印刊行,而且所用纸都是陈蝶仙自己的利用造纸厂所造纸印的。
两册书后均附《机联会刊摘目》,且在其后附白:“前编机联会刊摘目至六十二期止已由机联会印出单行本,名《机联集》,分定二册定价每册四角,可由上海宁波路三八三号机联会刊发行部或上海南京路无敌牌发行所邮购不加邮费。”由此可知机联会刊杂志于1933年已经刊行到第六十二集,且汇集成《机联集》以单行本刊行。
机联会刊是由陈蝶仙牵头创办的上海机制同盟联合会发行的一种杂志刊物,为职工读物,半月刊,创刊于1930年,到1934年8月停刊共刊行了100期。
《湖上家书》
《湖上家书》是陈蝶仙于《天虚我生近稿》刊行后的第二年,也就是1934年,把他从1929年到1933年给女儿陈小翠写的家书辑录编印而成。是书共录家书己巳年(1929年)夏七封,庚午年(1930年)秋冬五封,辛未年(1931年)夏十四封,辛未年(1931年)冬八封,壬申年(1932年)冬九封,癸酉年(1933年)夏四封。其中1931年为最多,这年也是他在上海创办并主编《上海机制联合会刊》的第一年。他自1929年在上海与五洲药房项松茂、三友实业社沈九成等发起成立上海机制国货工厂联合会,到1937年淞沪战役爆发就一直待在上海,儿子陈小蝶一直跟随着他,而妻女却待在浙江老家。从此看出1931年也是他最想念妻女的一年。《湖上家书》依然采用他特殊装帧的线装设计,尺寸13厘米×20厘米,瓷青纸封面包皮,书内框为单框,半框11行,每行26字,宋体小楷铅印,内框尺寸10.5厘米×13厘米,书口为黑口单鱼尾,上书书名“湖上家书,第一集”,下书“甲戌附刊,利用纸印”。甲戌年为1934年。封皮书签依然由郑午昌书“湖上家书,天虚我生稿,午昌署耑”,与前者不同的是钤一朱印“郑午昌”。牌记楷书题“天虚我生稿,湖上家书,郑午昌拜题”,从钤印和落款可以看出一年间著名国画家郑午昌对陈蝶仙也已肃然起敬了。
唯一不同的是此书后有陈蝶仙后跋一篇,道:“湖上家书为小翠积存,黏一册中,前后日序大都错杂未暇整理,因其琐娓亦颇耐观,爰付排印以志爪雪,仿佛如白话小说,如闻其声,如见其人,而当时景象直似银幕影片重映于脑海中也,所有诗词都印存于半亩园集及湖楼集中,此处仅见一斑耳。大学新讲亦已刊行单本,初版仅印千部,今已五次再版至四万部……时在民国二十三年七月天虚我生识于家庭工业社之香雪楼。”
陈蝶仙在后跋中把编印《半亩园集》《湖楼集》和《湖上家书》第一次叙述的清清楚楚,说明他已经在为总结一生做准备。
信中大多未注明书写地,只有在壬申年冬注写于蓉湖庄,癸酉年夏写于西泠息养社。蓉湖庄在江苏无锡,西泠息养社在上海,由此可说明1932年陈蝶仙待在无锡多一点,1933年待在上海多一点。至于为什么起名“湖上”,我认为意为“沪上”多一点,这和其儿子后出版的《湖上散记》应同出一辙。因为陈小蝶的《湖上散记》全部录自他在上海期间所著的散文杂记。
《栩园遗稿》
陈蝶仙于1933年、1934年分别刊印了他自己的诗文家书集《半亩园集》和《湖楼集》后,就再也没有为自己刊印单行本。直到1940年他去世后,其女儿陈小翠于1940年9月把他1937年至1940年的诗词文遗稿搜集编印成《栩园遗稿》和《难中竹报》两本单行本。陈小翠在刊印这两本遗稿时,编辑体裁依然仿照陈蝶仙单行本的形式。《栩园遗稿》分上、下册,上册录诗12首,词8首。下册录科学丛稿17篇。《难中竹报》录1937年后家书55封和其于1938年所撰的著名小说《桃源梦》一篇。
不同的是,陈小翠刊印开本选用了巾箱本的小开本刊印。书宽9厘米,高15厘米,内框采用单栏不分行模式,内框半页宽仅为7厘米,高10厘米,12行每行依然26字,字体依然采用宋体小楷铅印,只是字号小了许多。书口变为白口单鱼尾,上方为书名“栩园遗稿”和“难中竹报”,下方为“天虚我生遗稿”和“天虚我生著”。两本均没有牌记和版权页。虽然没有像陈蝶仙刊印一样标注刊印书局和所用造纸,但是从纸张质量来看与前面所用纸为同一种,我认为依然选用其自家的利用造纸厂的纸。在《难中竹报》后有“编者按”最后注“三友实业社方便特刊志”可知,陈小翠并没有委托“汉文书局”刊印,而是由“三友实业社”刊印。
上册所录12首诗中11首都是1939年所写,只有一篇《庚辰元旦杂忆》写于1940年元旦,而陈蝶仙是1940年3月24日病逝于上海。
《庚辰元旦杂忆》原诗为:
岁尾年头两日晴,
春江气候似昆明。
天心已自随人转,
酷暑严寒一例平。
由此可见陈蝶仙于1939年冬染病后,在1940年已经离开昆明回到上海。与其信中所述自昆明,辗转越南、香港、成都到上海,也仅仅不到一月之久,因当时上海正被日寇占领,可见当时陈氏也是费劲了周折。
诗中还录一首《求我山人八十寿诗》:
求我山人必有邻,维摩金粟证前身。
何须坐钓磻溪上,禹绩分明已绝伦。
千间广厦庇孤寒,老杜延年本不难。
五九以来经廿载,达观都作等闲看。
善政谁能竟似公,异才偏欲借欧风。
官山府海谈兵久,国本归根在务农。
斯世已多趋未业,依门人尽效颦来。
愿君导取淮河水,为酿中山酒一杯。
求我山人,庄嵩甫,名景仲,别号求我山人。奉化县忠义乡曹村人。蒋介石的启蒙老师,曾经担任过浙江省政府政治委员会委员、省政府委员、南京立法院立法委员、导淮委员会副委员长等重要职务。生于1860年,卒于1940年,终年81岁。于1939年过80大寿,规模还比较宏大,后专门著《求我山人八十纪念册》一本,在纪念册中陈蝶仙诗被收录七绝的第一首,可见他二人关系非同一般。陈蝶仙小庄公19岁,弱冠时即与庄公相识,四十年相识却于同一年去世,也算有缘人。
录词8首中甲子年(1938年)莺啼序一首、为刘砚畲赋词一首、给樊诵芬女士题画册一首、为吴湖帆题纪念笺一首。后附陈小翠为其父亲作《羽仙歌》一篇,算是对其父亲做的一篇祭文。道:“……予小女才德浅薄,何足以称述先德,但深恩厚爱镌脑至深,感书万一辞,多错乱至哀,无文呜咽而已,庚辰秋九月先君弃养二百日纪念日翠儿泣血志哀。”也算作刊印此书的后跋。
下册共录17篇科学丛稿,其中包含《衣之染色问题》《人造棉》《改良打字机之我见》《柴灰提碱法》《米淀粉制法》《馊饭之利用》《锅巴之利用》《除夕的岁烛》《元旦的爆竹》《知药八味丸之考证》等,真可谓是包罗万象,由此可见陈蝶仙涉猎之广泛。
《难中竹报》中55封家书,虽然大部分家书中没有标明年份,仅有月日。但是在第二封家书后落款“二十六年十一月十三夜栩白”,而第一封中提到“十月三日”当亦为1937年了。在第五十四封信中提到“栩病脑须住院”“十月二十一日栩”,说明陈蝶仙此时已染病,当为1939年。第五十五封信写于十月二十二日,亦为1939年了。由此可见《难中竹报》家书录自1937年11月6日至1939年10月22日止。
后有“栩按云:此信发后,逐于十月二十四日破晓成行,乘密雪林快车,一路所经之处,景象万千,反而一无所记,常有句云:好景当前一句无……夜抵河口晚膳亦只吃一蛋,即换乘卧车,翌晨抵海防……于二十七日抵香港……卅一日抵吴淞,此日上岸正值十一日,即阴历重九后一日,古称为展重阳节也”。由此可知自陈蝶仙染病后从自昆明辗转越南、香港、成都到上海,仅用了18天。
《难中竹报》后录《桃源梦》小说一篇。《桃源梦》是陈蝶仙创作于1938年,当时他已读佛颇深,虽未皈依佛门,但是从《桃源梦》中已看到其已产生出世之想,这篇长达七千余字的《桃源梦》,以梦境设想回到西湖与死去的故人详见的情景,把鬼趣写成仙趣。成为其最后一篇遗作,并留下了其人生两大遗憾之一:“必归葬我于桃花岭”而不得。
陈蝶仙的儿子陈小蝶曾经仿照其父亲的刊行方式刊印了一本《湖上散记》。虽然此书没有版权页,也没有一字一句记录刊印日期,但是从装帧形式看,应该和《半亩园集》《湖楼集》为同一时期。依然是尺寸13厘米×20厘米,瓷青纸封面包皮,书内框为单框,半框11行每行26字,宋体小楷铅印,尺寸10.5厘米×13厘米,书口为黑口单鱼尾,分两行书上为“湖上散记”,下为“利用厂造纸”和“汉文书局印”。书签虽然变为楷书铅印,但是牌记依然由郑午昌书“小蝶戏编,湖上散记,午昌署耑”,共录陈小蝶35篇杂文。
陈蝶仙一生著书甚丰,但是能够传承下来的也不是很多,也许一些藏书机构收藏更多,我还没有机会见到。以上仅只是我多年来致力于寻找到的几种陈蝶仙所著书,并对每一本细细拜读后所发表的一些自己的观点和看法,必定存在一些不足乃至谬误之处,纵有谬误盖不为专业之作,期待得到研究陈蝶仙的文学人士的斧正,更期待更多喜欢陈蝶仙的文学人士关注和参与到近代文献的发掘整理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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