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宵偶梦，今朝记之：
　　
　　予年时及二五，携书行至青虚之峰，山林之峻，实予生之所未见也。山势起伏，左右相连数十里，内有高低之丘，外有百丈之崖，中有擎天之柱，壤有绝世之株，郁郁葱葱，真神人之境也。
　　
　　在山之巅，觅青石之一方兮，林荫之一隅。侧卧之于其上兮，沐绝峰之气。一手之捧卷兮，一手抚石。感天地之悠悠兮，起身环顾。见大山之外兮，有水泊相连。分之于三隅兮，以为瑶池。复见青峰之崖兮，有险境相通。予之弃卷往涉兮，见小径之危。高耸之百丈，山径之危危，掖石取道，直下重峰，滕蔓之绳，垂峰之阶，陡峭之甚，溢于言表。倘失其足，形神俱消，若走其意，七魄皆损。上而不得见其下，下而不敢观其峰，是山之绝也。
　　
　　予在梦中，弃卷而走，攀山石，擎滕蔓，轻移小步，缓缘其间。忽山风一过，侵入心脾，予偶抒心一呼，不料足失其下，陷入深谷。几欲呼而不得闻其声，始知予命之休也。
　　
　　噩噩乎几时，予始得悟其事。见处于云霄之间，上有一人，丰神永溢，积不世之才华，着绝世之华裳，飞龙绕身，诸天随行。予细视之，怪之矣，此非神中之帝乎？予前揖而问曰：“汝是玉帝否？”其笑曰：“然也。”予即前以帝王之礼见之。其复言曰：“汝寿当九十有五，今不意而猝，特来活汝。”予再揖而问：“何也？”帝曰：“汝虽余寿七十，然今已古，不可复记之也。朕念汝之才，故活汝寿二载，以完汝之所愿。而天不薄于人，取之一而施其一，故赐汝飞天之功，以助汝完所愿也。”予欣然答之曰：“帝之恩情，予必竭股躬以报。今以为命之休矣，然陛下活予二载之寿，又赐以飞天之功，本已莫大之恩，
　　
　　安敢再有所求矣！”帝听而悦，曰：“二载之后，朕定遣人接汝
　　
　　
　　
　　以供天职，佐朕以大事也。”语毕，飘然而去。予长跪而辞之，待其无踪，予即起身而走，果觉身轻如燕，来去自如，更感上清玉皇陛下之恩也。
　　
　　处天之高兮，神清气爽。中空而行兮，俯瞰环宇。涉青虚
　　
　　之峰兮，觅攀崖旧径。思三隅之泊兮，看绝世之景。忽见悬崖之斑驳兮，千佛石崖；忽见高塔之耸立兮，鹤鸣道迹；忽见群山之巍峨兮，七十二峰；忽见隘口之中断兮，对峙如门。剑门之雄关兮，天下至险；文人与墨客兮，称叹崔嵬。蜀道之难兮，难于上青天。予飞其上兮，嗟古蜀道之艰难；予观栈道之危兮，叹古蜀人之坚强。
　　
　　倏尔飞离其界，见三泊相连，旁有雄峰屹立，见之有突兀之感，予知其乃青虚之峰也。再临其境，觉万物皆殊，予始知梦境之飘渺也。
　　
　　时而梦醒，复忆其事，觉有趣之极也，故擎笔而记之，徒作笔谈耳！
　　
　　
　　
　　庚寅四月廿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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